Chlokers

再见,你不能教我怎样忘记。

一个结识翻译同好的小群:965496833

【LM】Her Favorite Color 第二章 屈服(valvert,Gen,主要角色死亡)

原作:Pygmy Puff(ppuff)

翻译:Chlokers

beta:@花开淡痕 四年后的chlokers

分级:Teen and Up Audiences

警告:主要角色死亡

类别:Gen


本章无警示内容,请放心观看。


  • 屈服

 

 

沙威的人生全然改变。

 

1823年秋

去接那可怜孩子已经花了三天,跑这一趟更是既漫长又多余,给离职时长又添上整整一周。换言之:他去蒙菲梅这一趟可以算作出差办公了。逮捕了两名罪犯——德纳第和德纳第夫人,涉嫌诈骗,与巴黎犯罪网可能有染。两只百灵鸟送去孤儿院。他送走她们时并无顾虑;无父无母总好过长大后变成罪犯。

第三个小丫头——他前往蒙菲梅的缘由——在他出差时托给辛普利斯嬷嬷照看。沙威原没打算把她带在身边。但那孩子——珂赛特——瘦得只剩骨架子,衣衫褴褛,她不能就这样交给孤儿院。而且,他也不知自己能否狠下心肠,支开紧紧拽着他衣角的小生灵。那孩子把他当成了她的救星(爹爹,珂赛特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)。鸡仔一旦有了名字,便不会轻易被杀死作食,沙威既已被标榜认作珂赛特的监护人,便同那女孩一道回了家。

要真说心里话,他其实并不介意。她快乐得叫人吃惊。听话又安静,像只晓得什么时候应该让道的小鼠。她如同阳光般闯入沙威阴郁的存在,点燃了他以为自己不曾拥有的心。

他知道情感常唆使人做傻事,但一路向南,在三个镇子以外的分局用另一匹马换下吉蒙时,沙威几乎要承认他有所松动了。他不断告诉自己这趟旅程只是为了了结一桩案件,为了当着犯人的面关上大门,为了最后这次会面之后,他们不要再有交集。但他心知,除此以外,也是因为他再也无法想象失去珂赛特的可能。

珂赛特认下他,如今他作为回报,也开始承认她了。

——

“市长,有人来找你咯!”副官嗤笑着一把推开安全室的门,出去把沙威要见的囚犯赶进来。

他没等多久。他坐的椅子正对着门。与另一张椅子间有桌相隔,罪犯会在对面落座。他要求绝对隐私。

可是探长先生,……安静!敢在门上搭一只手,在门缝边贴一只耳朵,我保证让你们跟犯人同样下场。是,是,先生,我们明白。我们会拴紧他。他要是攻击您,您开一枪,门口的守卫就会来帮您。

冉·阿让——24601,或是他们为他安上的什么新数字——一言不发进了房间。他低垂着眼等在原地,直到沙威冲那张椅子点了点头。“坐下,”他命令道。

冉阿让坐下了。

彼时他们目光终于相接,沙威克制得冷淡平静,冉阿让则疏离而不可捉摸。三个月的苦劳晒黑了他的皮肤,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。沙威努力不在那张脸上看到马德兰,但不很成功。他印象中,身为罪犯的冉阿让是一头充满仇恨的野兽。而坐在这里的人太过镇定自持,沙威蓦地生起一股冲动,想要打破这份平静。

“市长?”他嘲弄道。

冉阿让耸耸肩,身上的镣铐当啷作响。

“一个狱卒起的头儿,”他说,“这是反话,后来就传开了。我向您保证,探长先生,我一点也不喜欢成天被迫追忆这段回不来的过往。”

“像你这种冒牌货,受这样的惩罚不是很公正吗,市长先生。”

冉阿让身体绷紧了。

“你没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?我倒是想起一个罪犯,不知悔改,袭警拒捕,还越了狱啊。”

沙威隐隐感觉到冉阿让眼睛扫过他的左颊。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成拳。那里的瘀伤还在消退。他不会去碰,一根手指都不会动。

“您让我别无选择。”冉阿让说,仿佛在给头脑迟钝的人陈述明显事实。“我许下了承诺,我一诺千金。我判的是无期徒刑。中途被抓住又能怎样?再加三年?多打我几顿?放心吧,探长——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的。”

冉阿让声音里有种不可战胜的神气,像是穷人用纸冠为自己加冕,痴心妄想,魂游天外。沙威对此嗤之以鼻。冉阿让觉得自己很强壮。很好。让他去推通向自由的西西弗斯之石吧。让他看着自己被拖回号子深处吧。十九年,四次越狱。无一成功。土伦的锁链可深着哪。

“您来这儿是想欣赏战果吗?好啊,我冉·阿让在这儿,拴回苦役船上了。您梦想这一刻有多久了?”犯人从喉咙里咳出些秽物,啐了一口。一团厚重灰痰与地板撞了个正面开花。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沙威。“怎样?”

沙威嗤笑一声。“你以为你这种战果值得我欣赏?”

冉阿让微笑起来。笑容里没有任何马德兰的温柔,只焕发着捕食者的好奇。“这倒也是。您来这儿有别的目的。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
凭这么一句话,冉阿让便主掌了对话主导权,市长又一次准许他的探长作例行报告了。

沙威固执地久久沉默,交叉起双臂怒视着冉阿让。在这罪恶的巢穴中,冉阿让一定像是罪人汪洋中的法利赛人——博学多识的市长,在尚马蒂的审判庭上牺牲了自我;心甘情愿的囚犯,可到现在仍策划着逃脱。哎,他是能骗过这群年轻狱卒的眼睛,装出改过自新的模样——冉阿让还是24601的时候,做苦役也从不缺斤少两——但沙威可清楚那罪犯诡计多端的两面心灵。

“你是危险分子。”

冉阿让既没同意也没反对。

“而我要尽一切努力,确保你这种危险分子不在无辜市民中继续横行。”

犯人的双唇抿紧成一条细线。

“那天晚上在蒙特勒伊的镇监狱里,你向我做了承诺,转头马上又自食其言——”沙威自牙缝中嘶嘶挤出,“现在你居然还有脸谈上帝?倒和我说说看呢,你这个贼,怎么一点面子也不要啊?”

他在“”字上加重了读音,注意到那人紧抿的嘴角变得惨白。

他知道他在玩火。冉阿让是一堆缓缓燃烧的余烬,只要最小的火星撩动,潜藏的烈焰便会将他尽数吞没。他擦出的火星已经够多了。奇怪的是,想压制火焰的人却是罪犯自己。

冉阿让最终开口时,语气缓慢而不自然,似乎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强迫自己保持冷静。“我没有食言。那天晚上没有。您没有接受我的条件。”

“那要是我接受了呢?”

冉阿让没有犹豫。“那就如我所说,我这一生都交在你手上,永远判在牢中。”

“不逃了?”

停顿。

“不逃了。前提是——”

“珂赛特在我这儿了。”

视线猛地上扬。

“上周,我把她从蒙菲梅的旅馆老板那儿接来了。她现在跟着我,不过在我回滨海蒙特勒伊之前,暂时由辛普利斯嬷嬷照看。”

一片寂静中,只有冉阿让的铁链作响。

“你说的是实话?”这句疑问——这句谴责——良久之后响起。冉阿让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颤栗,和他的脸色一样惨淡。

“是实话。”

冉阿让似乎举棋不定,不知该信他的话还是冲他咆哮。沙威没给他犹豫的机会。

“我负责那孩子,你一辈子安分留在这儿。成交?”

他从来不喜欢被马德兰注视的感觉,那种目光像是能直达灵魂。如今的注视来自罪犯,却仍成功穿透了他的一切防线。但沙威没有撒谎,因此无所畏惧。他毅然对上冉阿让的双眼,邀他尽情去看他想看的一切。
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冉阿让轻声问。

“珂赛特。出生时叫欧福拉吉,但自从她父亲抛家弃女,这个名字就没用过了。”实际上的对话是这样:你会叫我欧福拉吉吗,爹爹?我另一个爹爹就叫我欧福拉吉。但我喜欢叫珂赛特。

“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?头发呢?”

“蓝眼睛。头发是棕色,不过刚出生时颜色或许更浅一些。”

“她多大了?”

“八岁。”

“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?”

沙威几乎嗤之以鼻。只要愿意跟珂赛特待上五分钟,随便哪个人都能知道答案。

“黄色。”

“这和——”

“别傻了,小孩子喜欢的颜色跟最爱的玩具一样没个定数。芳汀交给德纳第一家的是个三岁娃娃。现在娃娃已经长成懂事的小姑娘了。我不在乎珂赛特五年前喜欢的颜色是不是黑色,但现在,她最喜欢的是黄色。”

冉阿让沉思不语,沙威不禁琢磨芳汀临死前还向马德兰先生交代了什么细枝末节。接下来一个小时,他们大可以洋洋讨论珂赛特的种种外貌特征、个性爱好,每个答案都只会对沙威有利。但若是有心视而不见,再多的答案也是枉然。

“听着,珂赛特现在确实由我照看。你知道我从不撒谎,我也不打算改弦更张。我来,不是要说服你,而是要拍板我们这笔交易。我的责任已经履行完了。现在轮到你了。”

冉阿让又看了他一会儿。那双眼里,沙威似乎瞥到马德兰的影子,冉阿让的另一面,以独特的高尚准则,让他屡次作出牺牲自我的决断——比如,爬进烂泥里的马车底,去救一名老人的性命。

该死,他确实松动了。

他看着冉阿让下定决心。

冉阿让作了回答,语气颓败。“我相信你。谢谢你接珂赛特走。你替我履行了对芳汀的诺言。我——”他声音一颤,“我也会遵守承诺。我会留在这里,心甘情愿,无论年岁,直到上帝了结我在人间的苦难。”

他们没有握手,也没有签约。没有必要;交易完成了。

沙威从椅子上站起,简短说了一句告别,“我们到此为止了,犯人,”他暗自希望,能把冉·阿让永远留在身后。

直到身处土伦至滨海蒙特勒伊的回程途中,沙威才意识到,他全然相信了冉阿让的话,一丝怀疑都不曾保留。

——

1824年春

到达巴黎时,沙威很高兴自己有先见之明,为两人早做了准备。他现在的寓所两人尚能居住(珂赛特睡床,他睡沙发),但此前决定要多取些钱来保证珂赛特衣食起居,其实也是不可避免。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为人父母一无所知——大都会里有钱人更爱聘请私教,为这女孩儿找到学校比他想象中更难。

“我都明白,但职业所限,我不可能每天下午来接珂赛特——”

“那她必须和我们住在一起。每个月三十法郎。”

三十法郎!即使他已经涨了工资,每个月最多也只能省下二十。

“我能不能每天晚上来接她,您的住宿费用少收一些?”

修女叉起双臂。这姿势与上帝的所谓温驯仆从形成鲜明对比,沙威看在眼里。

“要么下午来接她,要么让她住在修道院。您选吧,先生。”

和小比克布斯修道院这名修女比起来,辛普利斯嬷嬷简直是圣徒再临。

沙威也抱起双臂作为回应。”当心啊,嬷嬷。我马上要觉得您是在勒索我了。”

“我们为上帝工作。人的灵魂是无价的。”

他没法在这话里头挑出刺来。

于是沙威发现自己处境尴尬,对精神领域权威的敬意无法动摇,可又迫切想提出第三种方案。他低头看向珂赛特,小姑娘一双大眼里尽是哀哀恳求。

他无声叹息。这傻孩子。他不会把她送回德纳第一家;珂赛特最开始不想收拾行李,他就是一气之下随口吓吓她,并不当真。可珂赛特还小,还不能区分空洞的威胁和事实真相。何况你还成天教她诚实有多重要,他内心的声音挖苦道。作为探长,沙威几乎无可挑剔。作为家长,他不比其他人好到哪儿去,同样束手无策只好诉诸欺骗。上帝救我。

珂赛特眼里已经有泪水了,表情满是绝望。

他不免浮想,那面包贼是否在另一个孩子眼里也看到过这种神情,迫切是不减的,教人牵心挂肚的程度,更是有过之无不及。他突然明白了:孩子无声的恳求,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变成罪犯。

他决不能沦为与犯人无异。他一把抓过珂赛特的手。“来,我们走。”

她小小的步伐摇摇晃晃,不情愿,却也怕得不敢违抗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,脚底每一次踉跄、每一次磕绊都这样尖叫。她终于忍不住眼泪,一滴,两滴,泪水泉涌而出,而沙威意识到他早已不再抵抗,为了这孩子,他灵魂染上污点也在所不惜。

“别哭了。我会让你上学的。我保证。”

他不知道冉阿让是否曾对侄儿许下相似的诺言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大家看了警告都不敢点进来,我心好痛(

评论(17)
热度(94)

© Chlokers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