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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人察觉他不及从前那么快乐的话，那就是他更加和颜悦色了。”
常人的面具是冷漠、愤怒和假笑;冉阿让的面具却是温和。这和善而温厚的表现决不是虚伪作态,只是作为一种赎罪式的自救途径,用来填补他心底无法言说的辽远空洞(罪恶,自轻自贱,他的身份和枷锁,他永远不会自由)。
这是个通过施舍来还债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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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总不能因自己曾被判处坐苦役牢，便可用这作理由，认为有权利判处珂赛特去进修院。并且，危险在责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让啊让。甩出一长串圣洁无私伟大奉献的褒义词都不及你十分之一。你这样好,你叫我怎么叙说你、描摹你、讲述你!语言在神圣的行为面前变得苍白,闪烁盈润的矿石对上了真正的星光,也会黯然失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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珂赛特替他包扎，她的神气无比庄严，并以能为他尽力而感到莫大的安慰，冉阿让也感到旧时的欢乐又回到他心头了，他的恐惧和忧虑烟消云散了，他常望着珂赛特说：“呵！多美好的创伤！呵！多美好的痛苦！”
……然后阿让唱起le bien qui fait mal(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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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的痛苦能使人一蹶不振。它使人悲观绝望。遭受极大痛苦的人会感到有某种东西又回到自己心中。人在少壮时巨大的痛苦使他悲伤，而到了晚年它能置人于死地。唉，当血还是热的，头发还是黑的，头颅还能像火炬的火焰那样直立在肩上，命运簿还没有翻上几页，仍剩下一大沓，心里还充满爱的倾慕，心的跳动也还能在别人心里引起共鸣，还有悔过自新后的前途，女人也都还在对自己笑盈盈，前程远大，视野辽阔，生命力还完全充沛，这时如果失望是件可怕的事，那么，在岁月飞驰，人已老去，黄昏渐近，残照益微，暮色苍茫，墓上星光已现时失望又会是什么？
他从这时就已下定决心了……他少时确也经历过那种失望,他的家人,姐姐,那七个高低不一的孩子,一昼夜间便彻底地、仿佛从未存在过地消失了,而他大张着眼,眼底是牢狱的黑黢黢的空洞鬼影,过去不复存在,未来无从寻觅。
但是这!这次的痛苦还要比那一次更加严峻。他从前的感受,是由失望堕入绝望,继而陷进麻木的境地里;譬如原本抓着崖头岩石半悬在空中,一下松了手,跌进噬人的泥地沼泽,尝试之后知道挣扎无用,只有慢慢沉陷。而这一次呢?这一次是脚下原以为坚实固结的泥土訇然裂开,不由分说地教他直直坠下深渊。周遭全是污泥和死亡的气息。天空,原本广阔无际的,突然成了极细极微、并且还在不断缩小的一际亮线。
从希望变成绝望。这正是他所经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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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看，最痛苦不过的是有根线牵住了我的心。尤其在人老了的时候，这些线就特别结实，生命四周的一切都可毁掉，而这线却牢不可断。如果我能拔掉这根线，将它拉断，解开或者切除疙瘩，远远地走开，我就可以得救，只要离开就行了；在布洛亚街就有公共马车；你们幸福了，我走了。我也曾设法把线拉断，我抽着，但它却牢不可断，我连心都快拔出来了。
让啊。让。
